这一点的确是出乎了公孙炎明的意料。
陛下与苗王跌下枯井,太子府蒙上不白之冤,当务之急是立即派人去陷阱寻人才是。
然而并没有。
是陆沅几人离开之后,太子身边便无人可用了吗?
非也。
要知道陛下此前给了陆昭好几个大内高手。
那么只有一种可能,是陆昭下了令,谁也不许去自投罗网。
能在如此危机关头,做出此等胆大决策,陆昭是真沉得住气。
若非他与陆沅是死敌,陆昭的确是更适合辅佐的君主。
公孙炎明正色道:“殿下,臣没有理由这么做,陆骐是臣的女婿,臣为何要害他?”
晋王不为所动:“你相中的女婿是护国麒麟,不是么?大婚之日,你女儿想要悔婚与陆沅私奔的事,你当本王不知情?”
公孙炎明郑重说道:“殿下,臣与陆沅不共戴天,与他的妻子孟芊芊更是有着血海深仇。他不会放过微臣,臣也不会放过他们。”
晋王越听越离谱:“孟芊芊不过是一介商女,你竟然说与她有血海深仇?国师,本王有这么容易上当么?”
公孙炎明深知再辩解下去也无济于事。
他转头望向了一直作壁上观的胡烈:“胡大将军,你当真认为我背叛了晋王殿下?”
他说的不是“也认为”。
晋王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,能让晋王对他生出嫌隙的只有这个亲舅舅了。
胡烈没有说话,只是毫不避讳地审视着他。
公孙炎明从容淡定地问道:“听闻今晚胡大将军夜闯冷宫,不知所为何事?”
胡烈眯了眯眼,冷冷地说道:“我抓了长公主的面首,从他口中得知了骐儿的下落,赶去冷宫救人,却迟了一步。”
他不是在向公孙炎明解释,而是说给晋王听的。
公孙炎明接着问道:“不知那人现如今身在何处?”
胡烈暗暗握紧了壮硕的拳头:“逃了。”
明明派了那么多的暗卫盯着他,却让一个小白脸逃出了他的手掌心。
简直是奇耻大辱!
人一旦有了情绪,便也有了突破口。
公孙炎明严肃地说道:“胡大将军难道还没明白过来,自从长公主回到皇城,便将殿下、大将军以及千机阁玩弄于股掌之中,我们彻底陷入了被动。若此时再起内讧,只会落入她的圈套,分崩离析,众叛亲离!”
胡烈今晚受了挫,需要发泄怒火,于是迁怒了公孙炎明。
然而公孙炎明问及面首一事,又成功将仇恨拉回到了长公主的身上。
最终得以同仇敌忾。
胡烈也不傻,岂会看不出公孙炎明的心思?
只不过,他已经冷静了下来。
且通过他适才的观察,公孙炎明没有撒谎。
至少眼下,他没有理由对晋王生出二心。
睿王已故,齐王虽活着,但恐怕已经失去了角逐的资格。
那么只剩福王与陆昭。
福王敢与他同流合污,蒋惠妃会手刃亲子。
陆昭更是死敌。
一番权衡过后,胡烈决定打消对公孙炎明的怀疑。
“公孙宇的事,恐怕也是长公主刻意为之。”
他说着,蹙眉一叹,“国师说的对,我们还是莫要中了她的计策才是。”
晋王对公孙炎明道:“既然舅舅替你说话,本王姑且再信你一次。”
“谢晋王恩典。”
公孙炎明拱手行了一礼。
晋王道:“既然来了,可要去看看流萤?”
公孙炎明推脱道:“流萤在府上,有殿下与王妃照料,想必不用我这个当爹的操心。”
又寒暄几句,他告退了。
回到千机阁后,他去找了尤长老。
一个时辰后,他让人给公孙流萤送去了一盒滋补气血的丹药。
陆骐不在府上的这几日,公孙流萤过得十分惬意。
如果陆骐一辈子不回来,该有多好。
丫鬟拿了丹药入内:“大小姐,阁主让人送来的丹药。”
公孙流萤神色一喜:“爹还是记挂我的。”
不论出阁前与亲爹闹了多少不痛快,如今都只剩思念与依靠了。
“倒杯水来。”
她吩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