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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节(4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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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知道这是出自哪位阁臣的手笔,但是这上面的字字句句,都是直斥东宫的得失,苏月莹与太子本为一体,见着那些刀锋一般的话语都觉得心惊胆颤。

“兰颖,备车。”过了一刻钟的功夫,那纸上的字迹已经完全消弭于无形,只留下一张被泡成软絮的白纸,苏月莹惊魂未定,她如今要出东宫也不算太难,只是太子不在长安,为求安全,她也不肯轻易归家,“你自己把这水泼到后院,不许经了别人的手,然后去寻了太子赐给我出入的令牌,咱们现在就过去见母亲。”

兰颖很少见良娣这样沉不住气,永宁县主不像四姑娘脾气软,自家良娣在她身上吃亏也属正常,但良娣入东宫两年,从未想着要无诏归家,她有些迟疑:“您要是想见姨娘,奴婢派车去把姨娘请过来就是了。”

“谁说是小娘?”苏月莹惊魂未定,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:“鲁国夫人是正一品夫人,我是三品的良娣,她又是阿耶的正妻,合该我去拜见嫡母。”

耶娘这对夫妻倒也滑稽,苏承弼如今还不过是御史台的一个七品小官,而苏夫人却成了正一品国夫人,就算是论丈夫,她又不是东宫的正妻,要请鲁国夫人来做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
她吩咐宫人拿来了一套素净的衣衫,莫名其妙想起来感业寺的那个夜晚。

那时她向英宗德妃的药饮的碗口沾了些东西,还有些心虚,灵前哭丧的时候时不时会向外张望。

她分明记得,彼时苏笙是穿了一双湿透了的绣履,奉了皇帝的命令来陪温家的姑娘,但是圣上既不许这位准太子妃来替英宗德妃守灵,也没有叫她即刻去温舟瑶的小室,反而是内侍监关起了佛堂的门,圣上同她的四妹在一处待了许久。

甚至等苏笙离去的时候,在一众女尼的吟唱之中,她分明还能听见那木屐敲到地面的笃笃之声。

有些微不足道的细节,她当时虽有留心,但完全没有往那处去想,现在再回忆起来,却是越想越心惊胆颤。

………

苏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,她甚少起得这样迟,见身旁无人,稍微感到些失落,但随手往脸上一抹,见到手指上的墨痕即刻撑了身子起来,她正要掀开床帐去找那戏弄之人算账。

结果那作乱之人正坐在屏风外的小榻执了书卷在看,见她醒来之后起身倒了一杯清茶与她漱口,完全不怕她恼怒似的,笑吟吟地关切道:“阿笙,睡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头痛?”

“我睡得好极了,只是被人气得头痛!”圣上本来是将一盏清茶递到她的唇边,苏笙却自己夺到了手中:“您把我的脸画成什么鬼样子了,不快点拿铜镜过来,居然还在笑我?”

她瞥了一眼案几上摆着的笔墨,大约是皇帝用来在书上做批注的,又急又气,“这可怎么好,一会儿叫人见了得笑死我的!”

“不过是一个墨点,又是朕弄上去的,有谁敢笑你?”圣上素来起身早,猜着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,便先去了一趟弘文馆才回来,恰逢内侍又送了一批圣上吩咐选的书来,就翻看了几本,见光线洒进了床帐也不能将这个小姑娘晃醒,突然就起了戏弄她的心思,拿笔蘸了一点墨汁,在苏笙如白玉般细腻的酒窝处填上一点。

天子捧了铜镜坐在床沿,好脾气地被妻子埋怨着,苏笙用帕子浸了水使劲往那处擦了几下,见圣上面含笑意,恨不得在他面上也划几下才好。

“朕同皇后玩笑的,怎么叫卿卿动气了?”圣上看那一点墨痕消失,苏笙面上仍有嗔怪之色,遂凑近了几分,“阿笙要是着实气恼,不妨在朕的脸上也点几下?”

苏笙本来也只是在心中想想,要往圣上的脸上作画勾勒,她还是没有这份胆子的,被他自己说出来以后反而愈发不满:“郎君说得好听,你今日还要去同宰执议事,我把你弄成一只花猫,臣子们见了岂不是要在心里骂死我?”

“朕同臣子们要议的事情已经议完了,今日专心陪你就是。”圣上说叫她画,也不光是口中说说,他起身往外间取了朱砂和胭脂,“卿卿喜欢哪样,选一样就是了。”

“圣上今日真的只是陪我?”苏笙想起了夜间床帐里的话,彼时圣上尚有些难消的郁气,恨不得立刻废了东宫一般,现下却有闲情雅致与她游戏作乐,不禁有些疑惑,担心是自己睡多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,她勉强压下心中的疑问,嗔他道:“那我要是都选,郎君会不会同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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