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节(3 / 3)
她身侧的屏风上,顿时屏风倒地,木屑碎了一地。只听他阴沉开口:“朕说了,住口。”
韦清眉心惊肉跳,抬头看他神色,这才恍然发觉他早已不是从前的少年了,他的眼里没有丝毫对过去的眷恋,瞧着她的目光与看房间里的物品没有两样。
冰冷,漠然,甚至透着陌生。
原来沉湎过去的始终只有她自己而已。
“朕与贵妃的事不容旁人置喙,她为人如何更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。”拓跋泰出言威胁,“倘若朕再听到什么关于贵妃的不好传闻,唯你是问。”
韦清眉心生绝望,跌坐在地哭咽道:“可我一直在等你,你不要我,我以后怎么办……”
拓跋泰居高临下看她,又念及江恒方才过世,终是没有赶尽杀绝。
“你若担心日后无所依靠,可过继孩子到兄长膝下,入江氏宗祠,朕会下旨准他承袭爵位,为你养老送终。”说罢他不欲多留哪怕一刻,果断离去。
徒留不甘的韦清眉独坐阁楼。
可越是求而不得,她就越是不甘,执念太深,最后便疯魔了。她由始至终都认为崔晚晚就是阻碍二人的罪魁祸首,如果没有这个妖女,她一定能与拓跋泰重归于好。所以她想方设法地挑拨离间,甚至故意在崔晚晚面前暗示怀了拓跋泰的孩子。
只是韦清眉错算了崔晚晚的性子,骄纵如她,怎么可能受旁人威胁摆布?
“我不顾廉耻地求他,他却宁愿要你也不要我。”韦清眉憎恨质问,“崔晚晚,我哪里不如你?!”
崔晚晚蹙眉看她,目光带着几分怜悯:“不是你不如我,只是他心里已经有我,再也容不下旁人。我亦如此。”
韦清眉还是不甘:“可明明是我先与他相识,是我……”
“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,倘若可能,我也想自己先遇到的是他。”崔晚晚长叹一声,“只是过去的就只能过去了,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,更要往前看。既然陛下允你过继孩子,你为什么要假孕?甚至还弄这么一出杀母留子,我想不通。”
“呵,你是高高在上的贵妃,自是不知我们这样的弱女子受尽了旁人摆布,事事身不由己。”韦清眉苦笑,“嫁人要听父母之命,爹娘畏惧江家权势,提亲之时不敢拒绝,于是我便嫁给了一个病秧子,别人都以为江府少夫人何等风光,其实我比丫鬟还不如,每日围着病人打转,伺候熬药喂药,他但凡身体不适,便都成了我的错……既然活着相互折磨,不如早点送他去死!”
她每天在药里添少少的一点毒,不让旁人发觉,日积月累之下,体弱的江恒慢慢衰竭而亡。
“江恒终于死了,我期盼着能脱离苦海,可是阿泰不要我,甚至江肃那老家伙还想要我给他儿子陪葬。”
“我不甘心,我凭什么要一起死?可江肃在府中说一不二,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命,所以我想了个办法。”这桩隐秘韦清眉从未对任何人说过,但此时此刻面对崔晚晚这个仇敌,却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,“当初那老东西想借我的手设计陛下,把我当弃子推出去,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他丧子以后一蹶不振,我便送了碗汤给他。”
“过了一个月,我就给他说我有了身孕……他大喜过望,盼望着这个孩子继承衣钵,甚至还去请封。可他也不想想,这么多年他都没能再生出第二个儿子,跟我哪儿有这么巧?不过一次而已,枉他英明一世,着实可笑!”
其实说到底,韦清眉也只是想活着而已。只是她一步错步步错,最终酿成今日的局面。
崔晚晚听完,心中沉重,默然许久。
“你说自己从前受人摆布过得不如意,很多事都身不由己,其实我也感同身受。”崔晚晚缓缓开口,“只是无论如何,你都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加害旁人。”
“你只觉得自己可怜,那被你绑来的孕妇可不可怜?”
“同为女子,你非但毫无怜悯之心,更没有人性。”
“不要拿自己悲惨的过去当做借口,世上有很多人受过比你更多的苦难,但他们尚且心存善念,不会堕落成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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